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艰难的大凉山采访,从原点开始

青岛记者网2014-06-16 16:17:03

大凉山的孩子对记者拍的照片充满好奇

大凉山的孩子对记者拍的照片充满好奇

    源于十年前青岛铁路警方查获并解救21名婴儿的回访,我于今年5月初深入到四川大凉山深处,辗转布拖、普格、宁南、昭觉等四个贫困县的有关村庄,用新闻人的眼光审视当地贩卖婴儿背后的恶习,寻找孩子们返回家乡后在其身上所发生的变化。在大凉山深处村庄采访时,我与偏远山区的彝族同胞共同吃住生活了许多天,亲身感受和体验了孩子们心中的美好世界。当10多天的新闻采访结束走出大山时,忽然感觉恍如隔世,自己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达心中的感受,对拍摄的大量新闻图片也感到十分困惑和迷茫。感谢新闻评论部编辑高一靖,她看了我的新闻稿件和图片后读懂了其中的深刻含义,把握住了新闻见报的重点,并对我这次艰难的新闻采访定义主题——原点•大凉山

    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知道的大凉山这个地方,也许是因为这里有令中国人骄傲的西昌卫星发射中心,也许是因为这片大山里还有那么多没鞋穿、没学上的孩子。尖端高科技与满眼的贫困,二者似乎风马牛不相及,但他们确实在大凉山这个地方并存了很久…… 2004年8月,在成都开往青岛的K207次旅客列车上,青岛铁路警方与四川凉山州民警联手,在五天时间内先后查获三个来自凉山州的特大贩卖婴儿团伙,21名尚在襁褓中刚出生的婴儿被成功解救,25名犯罪嫌疑人被当场抓获后依法刑事拘留。此后多年,在岛城又陆续发现和破获多起贩卖婴儿案件,并抓获多名以“奶妈”为名贩卖婴儿的凉山州犯罪嫌疑人。让人感觉十分奇怪的是,在这些贩卖婴儿的嫌疑人中,竟有几个人贩卖的是自己刚出生的孩子,甚至还有一个妇女是怀孕挺着大肚子,与收养人交易做“现场买卖”的。这些人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,他们为什么要贩甚至是卖自己的亲生儿女?

    在深入大凉山采访前,有四川媒体同行告诫我:山区除了生活艰难道路异常难走外,偏远地区的社会治安不稳定,彝族居民区大多说彝族语言采访沟通会有困难。为了克服这些困难,我事先做了许多准备工作,在绵阳租了一辆性能较好的越野车,并在车上安装了实时视频监控系统;通过年初采访未成年童工时认识的一名当地学生做向导并兼做翻译;给贫困家庭和孩子准备大量生活日用品和食物,除了可以表达自己的爱心外,还可以更好地与不相识的村民还孩子们沟通,后来的事实证明,充足的思想和物质准备是本次新闻采访成功的必备条件。我在大凉山所走过的贫困家庭,大多都是人畜混居的,屋内门后都有用粗大的木头隔出的一块地方,用于养牛、羊、马等,牲畜还可以随便出入屋内找食吃,曾多次看到鸡站在杂乱的床上,成群的猪跑进屋里呼噜呼噜的吃食,在屋内踩到牲畜粪便那是很寻常的事。进入村寨采访时能发现,现代文明的物品几乎不见踪影,文化生活更是这里的奢侈品。不仅电视、电脑、手机很少见,甚至连张最普通的报纸也不存在。每当夜幕降临,也不知道是没电还是为了节电,村庄内竟没有一盏电灯是点亮着的,每家每户全部都是黑着灯,夫妇除了喝酒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吸毒,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活动。古老村落保留下来的部族式生活让人印象非常深刻,村里人对陌生的外来人员很抵触,想找什么人,问什么情况,没有颇具威望的村长开口发话,大家都会缄口不语四下退散。此时,我提前准备的生活日用品和食品派上了用场,采访中拿给村民和小朋友的物品,会很快拉近我与他们的距离并缓和紧张的气氛,伴随着村民们的口述贩卖婴儿背后的恶习也显露出来。

    村民麻莫友底坡说,根据当地生育政策,每对育龄夫妇最多可以生3个孩子,而实际情况是地处偏远山区的村落中,许多家庭突破了这个人口生育数量的上限,其个中原因除了缺乏有效的避孕措施以外,最重要的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作怪,大家都想多要个男孩儿当劳力传宗接代,贫穷的生活条件和家庭生活状况,让许多头脑灵光的人看到了“商机”,他们会把周边村落里的婴儿收集过来,并把这些婴儿贩卖到内地,除了给婴儿的父母一部分“奶粉钱”,每次能换来一两万元的现金在当地就算是挣到“天价”了,受个别村民“送孩子”挣钱的影响,周边一些村庄有人甚至自己赴外地把亲生的孩子送给别人换钱回来。“利用生孩子换钱或是将‘多余’的孩子送给别人赚钱,这几乎是赶上当地村民近10年的总收入”,这也是当地屡禁不止贩婴案发生的根源之一。

    把婴儿当成商品来买卖换钱,还有一个更为深层次的原因——吸毒。凉山彝族是彝族中最大的一个支系,人口约有200多万,分布在凉山彝族自治州及其周边地区。大凉山地区如今是吸毒、贩毒与艾滋病问题的重灾区,在执法机关和民间社会的共同努力下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控制,但感染者和吸毒人员家庭儿童的处境,日益恶化。由于大量人口死亡、伤残、入狱、外流,导致许多家庭崩溃,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孤儿和缺乏生活来源的儿童,这也是大凉山婴儿或儿童缺乏教育和被遗弃的主因。据彝族学者马林英介绍,早在1980年代末,凉山彝族自治州就成为“金三角”毒品贩运的一个重要通道、中转地和集散地,许多大宗毒品都经四川与云南接壤的攀枝花、凉山、宜宾、泸州、甘孜等地进入,在成都、西昌等大、中城市中转,并对整个西南地区构成影响。如今,有的大凉山女毒贩甚至将婴儿偷骗、拐卖,或直接利用婴儿来参与贩毒。普格县大温泉村的惹吉阿牛夫妇在2002年携带他们1岁的儿子外出贩毒,至今未归。毒枭往往利用孕期妇女贩毒,甚至是还差一个月就生产的妇女,“警察没法抓她们,一抓就流产。 ”一名妇女为了贩毒连生了9个孩子。“这些人似乎对性命毫不在乎。收容所里太多了,只好遣送回乡,送都送不完,没得办法。”出生后的孩子,其命运可想而知。大凉山当地彝族早婚早育,在民族政策的允许下,每个家庭普遍生育多个孩子,在村庄街头大孩子背小的,小的怀抱更小的弟弟妹妹是最常见的。由于感染艾滋病的生育妇女,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预防儿童感染,使得母婴传播在当地比较普遍,这几乎成了当地人人皆知的事情。

    一个地方因贫困而贩卖婴儿,绝不仅仅是单纯的经济问题,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综合问题,既有地理条件的限制,更有历史文化因素。要改变象大凉山彝族地区这样的贫困面貌,还需要长时间的努力,既要全社会和政府的帮助,更需要当地文化传统的改变与进步,更需要当地人民的自强!(半岛都市报 刘延珉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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